Akaisha_Oki
吹水老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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危樓
正文 一 死者留言
路雲所在的大學有棟非常古老的建築,號稱“民族樓”,據說是新中國剛剛成立時和學校一起興建的,為了響應黨中央“民族大團結”的號召因而得名。幾十年來學校面貌不斷翻新,可是民族樓作為學校的象征一直保留了下來。如果可能,學校是很願意讓此樓長存的,然而但凡建築都有其使用年限,大限一到,鋼筋鐵骨也扛不住,更何況民族樓這副老骨頭了。在經曆了九十多年風風雨雨後,民族樓也終于到了壽終正寢的時候了。不久前經過專家鑒定,民族樓已經成為危樓,考慮到翻修所需耗費的巨大財力和物力,學校經過反複研究最後決定擇日將其拆除。
其實剛進學校那會兒,路雲對這棟傳說中的建築還有些憧憬,畢竟它見證了將近一個世紀的風雲變幻。可是在實地考察了幾次後路雲就對民族樓諱莫如深了。原因很簡單,民族樓實在是很詭異的一棟樓:4層的樓面,只有頂層有幾盞大黃燈,下面3層的走廊夜晚只能靠樓道兩頭的“安全出口”標志發出的綠慘慘的光照亮;每層樓都有男女廁所,可是裏面卻沒有燈,路雲有次晚上內急,想去小解一下,進去以後伸手不見五指,只聽見水從龍頭裏一滴一滴滑出落在地上發出的“滴答”聲,嚇得他強忍尿意直接逃了出來;而最奇怪的還是整棟樓的布局,一般的樓不都應該是對稱建造的嗎,可是民族樓怪就怪在從2樓走到頭卻看不見通往3樓的樓梯,而本應該架著3樓通4樓的樓梯的地方居然是條死路!
而這些還不是最離奇的。大一的時候,有一天晚上路雲去民族樓上自習,上著上覺得困,就爬在桌子上睡過去了。當他一覺醒來,卻發現原本有著十幾人的教室只剩他孤零零的一個人了。路雲正納悶呢,突然不知從哪裏傳來一陣小女孩的輕笑聲,這聲音在空蕩的教室裏顯得格外詭異。路雲強壓著心裏的恐懼走到教室門口向走廊看去,別說小女孩,連半個人影都沒有!路雲以為自己產生幻聽了,搖搖頭往座位上走准備接著上自習,就在轉身的一瞬間他卻又分明地聽見了那陰森森的笑聲!路雲六魄丟了五魄,把書往懷裏一攬飛也似的逃了出去。後來聽一個學長說,民族樓晚上經常鬧鬼,所以學生們晚上都很少敢去那裏上自習。從那以後除了上課,路雲再也沒有去過民族樓。
所以聽到民族樓即將拆除的消息時路雲很高興,要知道此樓不拆在他心裏始終是個陰影。
這天早上,路雲早早地起了床,吃過早飯就往教室走。教學樓在學校東頭,到教室必須得經過民族樓。要是以前,路雲肯定會很不爽,畢竟一大早就看見那棟詭異的樓是有些晦氣。可是今天路雲心情不錯,他想,也沒幾天民族樓就要拆了,無論如何也算是一古跡,最後再看兩眼算是個紀念吧。
離民族樓還有很遠一段距離的時候路雲發現事情有些不對。他看見民族樓前面圍了很大一群人,大部分是學生,也有老師和教授,讓他真正感到不妙的是,居然還有警察在人群裏面。
路雲快跑趕到人群外圍,人太多,他無法擠到前面,所以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。情急之下順手就逮住一個前面的男生,路雲滿臉堆笑地問道:
“哥們兒,發生什麼事兒啦?”
“有個女生從民族樓上跳下來自殺了!”
笑容僵在了路雲的臉上。
自殺?從民族樓上跳下來?是誰?又為什麼?
一連串問號從路雲的腦子裏跳出來。強大的好奇心打敗了恐懼,路雲使出吃奶的力氣往前面擠。吃了幾次罵後他終于擠到了人群最前面,樓前面已經被警方封鎖了。
路雲往封鎖線裏一看,屍體已經被一塊白布蓋住了;旁邊的花崗岩地板上,一大攤血跡還未凝固。兩個身著制服的警察正在勘察周遭環境。雖然已經經過了簡單處理,可是強烈的血腥味還是讓人難受異常。
路雲剛吃過早餐的胃裏一陣翻湧。他彎下身,幹嘔了兩下,卻沒吐出東西。
要是吐出來還好些。路雲這樣想著,緩緩直起身。
這時候一陣微風吹來,剛好掀起了蓋屍體的白布的一角。路雲眼角余光一下子瞟到了那死去女生的臉頰——
他驚恐地發現:女生蒼白的臉上塗滿鮮血,而她的嘴角,赫然掛著一絲淺笑!
“啊!!”路雲一聲大叫,引得圍觀學生的目光全都會聚到了他的身上。一個身材魁梧的警察走了過來,仔細打量了一遍這個驚魂未定的男生,聲音低沉地問道:
“你怎麼了?”
路雲抬頭。警察大約四十歲左右,夾雜著白發的劉海亂糟糟地搭在頭上,眉毛很濃,讓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個軟角色。雖然不算老,眼角卻有了幾縷皺紋,當他皺起眉頭審訊疑犯時皺紋便堆起來,無形中仿佛多了一種威懾。
而現在,這種被威懾的感覺正籠罩著路雲。
“啊!沒什麼,沒什麼……我……我被嚇到了……”
周圍立刻傳來一陣哄笑,壓抑的氣氛這才有了些許舒緩。路雲抱歉地對面前的警察笑笑,從人群中退了出來。
誰也沒想到一大早會碰到這樣的事情。路雲的心情很複雜,這種複雜的情緒不光是因為看見了掛在屍體嘴角的那一絲鬼魅的笑。
路雲仔細地回憶了一遍方才看到的東西,他在心裏琢磨著——
——要是沒看錯的話,剛才風吹過的一剎那他發現,屍體旁邊的地板上,確實有著用血寫的“4.7”的字樣,不過被白布蓋住了,其他人看不見。這“4.7”是什麼意思?是死者最後的留言嗎?可是從樓上跳下來應該是立刻斃命,她——那個自殺的女生——怎麼可能用血寫下那幾個數字?
正文 二 囈語
整個上午路雲腦子裏想的都是那個自殺女生的事情。女生染血的臉,嘴角那匪夷所思的笑,還有地上“4.7”的血字,像一群幽靈在他腦海裏來回游走。課上到一半路雲實在聽不進去了,于是溜出教室回到寢室,蒙頭大睡。
也不知道睡了多久,路雲迷迷糊糊聽到有人在說話,一看表12點20了,于是眯著眼從床上支起半個身體。這個時候他才聽清室友們在談論什麼。其實也在意料之中,大家今天的談資當然是“民族樓自殺事件”。
路雲再次回想起早晨的所見,一下子感到頭痛欲裂,剛想倒頭再睡一覺就聽見有人問到:
“路雲你知道嗎?民族樓前面今天有個女的自殺了!”
說話的是羅翔,這個小子是寢室的新聞播報員,學校一有什麼轟動新聞幾乎都由他第一時間帶給大家。他的語氣很興奮,似乎正談論著只是一個電影故事而不是發生在身邊的活生生的死亡。其實人都是這樣,只要和自己無關,那麼再殘酷的事實都可以輕描淡寫地看成是故事。
可是路雲受不了。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他會感到受不了。明明是個不認識的人,為什麼當他聽見羅翔興奮地討論那個死去的女生時會覺得憤怒呢?
路雲努力平靜了一下自己的情緒,用不帶感情的語氣回答說:“恩,我知道。”
“哇靠,多虧那自殺的大姐,這下咱學校出名了!你們知道嗎,剛才我看見有記者都拿著攝像機來了,明天絕對上《新京報》頭條啊!”
“人都死了,這樣說不太好吧?”
——說出這話的時候路雲吃了一驚,因為他完全沒有想過要這樣說,完全是脫口而出,就好像冥冥之中有誰在代替他思考並且回答一樣。然而此話的效果卻讓路雲感到滿意。原本異常興奮的羅翔顯得有些尷尬地笑笑說:“啊……我不是那個意思……”
路雲撇撇嘴沒答話。這時候謝飛宇走到路雲床頭,盯著他的臉看了幾秒鍾,擔心地問道:“你沒事吧?”
“沒事兒啊?為什麼這樣問?”
“你臉色很不好啊,我還以為你病了呢。”
謝飛宇是路雲寢室裏最好的兄弟,這不光因為他們是老鄉的緣故,最重要的是兩人有很多志氣相投的地方。比如說,同樣都對神秘的傳說或者事件感興趣。這也是今天謝飛宇感到路雲不對勁的地方,要是以前,路雲肯定也會對“民族樓自殺事件”很感興趣才對,畢竟這事稍加發揮即可成為一個讓人害怕的故事;可是路雲居然絲毫提不起興致,不免讓他覺得奇怪。
路雲想了想,是不是該把今天看到的給謝飛宇說說?可是怎麼說呢?看見一具女屍在笑?還有死者屍變後寫下的血字?雖然他們一直都很熱衷那些鬼怪志異,可以前畢竟都只是在談論一些“故事”,真正發生在眼前的,他會相信嗎?
路雲歎了口氣。
“沒關系,我只是有點不舒服,休息會兒就好了。”
事實證明路雲的反常真的只是一個偶然。第二天他就從低落的情緒中走了出來——這樣說不准確,其實豈止是不再低落,接下來的幾天路雲簡直是活得神清氣爽,晚上睡覺特別香,半夜都不帶醒的,一覺直接睡到大清早;白天也特別有精神,幾天前看到的那詭異的一幕似乎已經從他的記憶中抽離開去了。
一天早上,路雲醒來時寢室其他人已經都起了。他正不緊不慢地穿著衣服,就見室友李想和馬勁松站在床下“嘿嘿嘿”地朝他笑。路雲莫名其妙地問道:“幹什麼?”
李想依舊嘿嘿笑著,緩緩地問:“路雲啊,你小子是不是有什麼事兒瞞著我們啊?”
路雲整個一丈二和尚,他摸摸頭問:“什麼事啊?”
馬勁松和李想一唱一和:“什麼事情當然只有你自己知道,怎麼反倒問起我們了呢?”
“不是,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啊……我哪有什麼事情瞞著你們?”
“好好好,你不想說就算了,看你能瞞到什麼時候!”馬勁松說完還給了他一個唇語,路雲讀出他說的是“紙是包不住火的”,這讓路雲郁悶莫名:到底他們在說什麼啊?
路雲很快穿好衣服,簡單洗漱一下就和謝飛宇一塊兒下樓往食堂走去。路上路雲給謝飛宇說了早上的事,誰知他聞言也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問道:
“其實我也很想知道……你在瞞著我們什麼啊?”
路雲說:“操,你少和我玩玄乎,我真的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!”
謝飛宇于是歎口氣道:“哎~~俗話說得好,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啊……”
“你再這樣我跟你急!”
“我說,誒,你小子的春天來了吧?”
路雲緊了緊厚厚的圍脖,面無表情地道:“神經病。”
交談至此結束,然而懸念卻沒有完結。路雲仔細想了想自己是否真的有什麼事情瞞著寢室的兄弟們,可是想了老半天結論卻是他路雲君子坦蕩蕩,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有隱瞞。
大家都是怎麼了呢?
路雲開始以為,室友們是在逗他玩兒呢,其實根本就沒什麼事。可是第二天一早,李想又邪惡地笑著對他說:“嘿嘿,我昨晚又聽到了哦~~~”
“聽到什麼?”
“夢話啊!還能是什麼?嘿嘿……你就老實招了吧!”
我昨晚沒有做夢啊,怎麼會說什麼夢話呢?路雲覺得奇怪,剛想問個明白,就見羅翔擠眉弄眼地看著他問道:“路雲同志……你覺得‘左芸’這個名字怎麼樣啊?”
路雲沒弄明白他的意思,但還是回答說:“恩……還可以……怎麼突然問這個?”
羅翔根本沒聽見他的問話,接著笑嘻嘻地問道:“那麼那個女生應該也很漂亮吧?”
“哪個女生啊?我操,你們這兩天在說什麼呢,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!”路雲說的是實話,他晚上一般都睡得比其他人早,如果真說夢話讓其他人聽見的話是可能的,但要是做夢,他自己肯定是會記得的,然而事實上,他的確沒有任何曾做夢的記憶。
謝飛宇走過來說:“算了吧,人家不想說就別逼他說了,畢竟是隱私嘛!”
幾個人一起大笑起來。路雲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,最後無奈地搖搖頭。
意外的是,這個讓路雲莫名其妙的問題很快就有了解釋——雖然對他來說,這也許是一個噩夢的開始。
兩天後的一個中午,路雲正在寢室吃午飯,突然房門被猛力推開,謝飛宇神色緊張地沖了進來。
路雲做了一個誇張的表情說:“撞鬼啦?”
謝飛宇一臉嚴肅地說:“對。”
“……你在搞笑吧?”
“路雲我問你,你老實回答我……”
“操,什麼啊?”
“你認不認識一個叫‘左芸’的女生?”
左芸?這個名字怎麼這麼耳熟呢?路雲一拍腦袋:前兩天羅翔不是提到過這個名字嗎?可是他不認識這個人。
路雲搖搖頭說:“不認識啊,怎麼了?”
“真的不認識?”謝飛宇表情一下子複雜起來。
“騙你有獎啊?我長這麼大從來不記得認識一個叫‘左芸’的人。”
謝飛宇沉默了。
許久,他聲音低沉地對路雲說:“你知道嗎,這幾天晚上你天天都說夢話,而且反複叫著‘左芸’這個名字……”
路雲驚訝地瞪大了眼睛,然而更讓他驚訝的還在後面。
謝飛宇聲音依然低沉:“還記得前幾天在民族樓自殺的那個女生嗎?”
路雲沒有答話,但隱約卻已知道了謝飛宇下面的話是什麼。他的額頭滲出細細的汗。
謝飛宇說:“今天我無意間聽說……那個女生……就是自殺的那個女生……她的名字就叫左芸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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